来源:财经自媒体
‘我要在伦敦呆很长时间,因为我不想回到那种处境下,一切都压在我肩上,但我一个人根本解决不了!’4月末,印度血清研究所的CEO阿达尔·波纳瓦拉(AdarPoonawalla)接受《泰晤士报》的采访时沮丧地说。
氧气短缺、黑市猖獗、恒河浮尸……日均新增病例突破30万的印度,一幕幕惨剧仍在不停上演。在天灾人祸的双重推动下,印度正成为全球疫情的‘新震中’,此时加快新冠疫苗的接种速度,对遏制疫情扩散非常关键,印度血清研究所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作为印度最大的疫苗制造商,印度血清研究所(SerumInstituteofIndia)不仅是‘牛津-阿斯利康疫苗’的主要生产方,同时还拥有其它4种疫苗的生产线,如果开足马力生产,它所生产的新冠疫苗将占全球供应量的一半。然而,就是一家如此重要的公司,面对汹涌的印度二次疫情时也显得非常无力,其CEO甚至携家带口‘逃’到英国。
印度素有‘世界药房’之称,就在3个月前,总理莫迪还骄傲宣称‘印度已经控制了疫情,准备向其它国家输送抗疫经验’,印度血清研究所是‘印度制造’(MadeinIndia)的重要力量。那么,这到底是一家怎样的公司?身处发展中国家,它是如何崛起为全球最大疫苗制造商,又是怎么陷入眼下这个新冠疫苗困境的呢?
1
薄利多销卖疫苗
印度和疫苗的渊源由来已久。
年,法国犹太裔微生物学家沃尔德玛·哈夫金(WaldemarMordechaiWolffHaffkine)在印度孟买研发出世界上首剂鼠疫疫苗和霍乱疫苗,并创立‘孟买细菌学实验室’,为印度的疫苗事业打下了地基。
年,印度刚发布《印度独立法》不久,就加入了WHO(世界卫生组织)。为了在国际上提高影响力,在WHO的倡议下,印度*府开始刻意引导发展国产医药产业,疫苗产业也在其中。
奇怪的是,在印度独立后的30年间,印度一方面做出积极响应WHO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态度,另一方面却并不主动制定儿童接种疫苗的计划。没有*府方面持续稳定的投入,印度国有疫苗企业根本无力研发当时全球流行的疫苗,只能依赖进口现成疫苗,重新医院。
哈夫金纪念邮票
国有企业的不作为,让一批有经商头脑的人蠢蠢欲动,印度血清研究所的创始人塞勒斯·波纳瓦拉(CyrusS.Poonawalla)便是其中之一。
塞勒斯祖上也是阔过的,但家族人数太多,庞大家产分到他祖父那里时,只剩下一栋房屋和一片牧场,再传到他父亲,家里就得靠繁育赛马为生了。
塞勒斯出生于年,很小就赶上了印度独立,对独立后的印度经济变化深有体会。在他看来,赛马这项运动在英属印度时期很流行,所以这项生意有利可图,但在独立后的印度,没有那么多人再花费重金买马、养马、赛马了。那些骏马最后的命运,都是被卖到研究所,作为培育血清的活体容器。
年医学院毕业后,塞勒斯接过家业,一咬牙就把日薄西山的赛马事业停了,改为‘印度血清研究所’,专门从事基础疫苗生产,技术全从国外‘拿’来。成立第二年,开始生产破伤风抗*素和破伤风疫苗。八年后,生产百日咳-白喉-破伤风三联(百白破)疫苗。成立整整十年,印度血清研究所才有了第一家自主科研机构。
塞勒斯·波纳瓦拉
塞勒斯采取的生存策略很简单:先投入成本,买来最基础的疫苗技术,投产盈利后,再谋求自主研发。由于破伤风疫苗、白喉疫苗、百日咳疫苗都是全球当时已经非常普及的技术,购买成本低,但几乎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接种。
在国有疫苗企业毫无竞争力的背景下,塞勒斯以远低于进口疫苗的价格,占领了大片印度市场。不仅如此,塞勒斯还学着印度*府,积极与WHO、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联系,率先刷足了存在感。
于是,印度血清研究所开业不久就有了非常可观的利润,而资金,正是一家医药产业发展壮大的必要条件。塞勒斯用零售界常见的薄利多销策略,闯进了门槛极高的医药市场。
2
巨头‘弃子’带来的奇妙机遇
年,一种神奇的疫苗在印度普及开来。
那是一种专门给公牛做绝育的疫苗,只需要不到1卢比(约合人民币0.31元)就能让公牛绝育,不开刀、不上麻药、不影响雄激素分泌,简单轻松地解决了印度‘牛’口泛滥的问题。当时许多国家的农学院都以此作为案例,但很少有人意识到,‘公牛绝育疫苗’这种巧妙实用的技术诞生,正标志着印度疫苗市场的爆发。
年代,印度经济自由化程度加大,墨守成规的国有疫苗企业彻底被市场淘汰了。此时,全球顶尖医药公司,如辉瑞、默克、赛诺菲都在攻克高端疫苗,霍乱、百日咳、肺结核这样的传统疫苗生产线渐渐被淘汰,全球供应量严重不足,像印度血清研究所这样专门生产传统疫苗的生产商便抓住机会,脱颖而出。
年,靠着早年间和WHO、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建立的关系,以及多年来生产传统疫苗的实力,印度血清研究所产品开始正式供应联合国机构。仅仅4年后,这些疫苗就出口到了多个国家和地区。
年,印度血清研究所成为全球最大的麻疹疫苗和百白破疫苗生产商。
在不发达地区普及传统疫苗,是WHO和联合国儿基会的重要工作
塞勒斯在商场得意的同时,还不忘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年,阿达尔·波纳瓦拉从英国威斯特敏斯特大学毕业,正式加入印度血清研究所。阿达尔·波纳瓦拉是塞勒斯最看重的儿子,从小就送到英国读书,回家后,这位年仅20岁的继承人就被任命为CEO,塞勒斯自己退居董事长,同时掌管家族的其它事业。
‘留洋’多年的阿达尔给印度血清研究所带来了发展新思路。阿达尔明白,传统疫苗是公司最大的收入来源,但在此基础上,资本雄厚的研究所已经有实力去够一够高端疫苗市场了。
年,印度血清研究所推出全球唯一的吸附性液体狂犬病疫苗。年,推出流感嗜血杆菌疫苗以及应对膀胱癌的卡介苗。年,推出H1N1流感疫苗。年,并购荷兰生物医药公司BilthovenBiologicals,成为全球仅有的4家能生产注射型脊髓灰质疫苗的企业之一,顺利攻入欧洲疫苗市场。
在阿达尔的经营下,印度血清研究所不仅拥有庞大的传统疫苗生产基地,还有了进一步生产高端疫苗的实力。
更重要的是,进入21世纪后,印度血清研究所超过85%的收入来自海外,在儿科疫苗领域有很高的占有率,全球有65%的儿童至少接种过1次来自印度血清研究所的疫苗。‘从出生开始提供保护’成了印度血清研究所的口号。
重基础、敢花钱、国际化,在‘创二代’阿达尔的手中,印度血清研究所连续多年被认定为印度第一大生物科技公司。当印度以仿制药打出‘世界药房’的名头时,疫苗,成了‘印度制造’最能拿得出手的金字招牌。
3
新冠疫苗,一场豪*
年5月31日,比尔·盖茨在Facebook上兴奋地说:‘受塞勒斯博士和他儿子阿达尔的邀请参观印度血清研究所,我太荣幸了!’这次短暂的参观,让比尔·盖茨意识到塞勒斯父子俩所做的事业和比尔-梅琳达基金会努力的方向有重合之处。
年全球疫情爆发之后,新冠疫苗的研发和生产成为医药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