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实在写作《*原》之前,有长达两年的准备时间。在这段时间,他查阅了大量资料,为写作准备了丰富的素材。在写作的过程中,他得心应手地运用着这些素材,丝毫没有生拉硬套的痕迹。在《*原》中,陈忠实写到了很多民间习俗,以此向我们展现了人物的精神世界和心灵历程。这些习俗,诸如泡枣、碗底放麦草、棒槌会等,都不是杜撰,而是确有其事,我们不妨来了解一下。
死婴埋在牛圈里
白嘉轩白嘉轩是一棵独苗,不是因为只生了他一个,其实他的母亲还生过几个孩子,不过“多数都死于四六风”。所谓的“四六风”,其实就是新生儿的破伤风,因潜伏期在四到六天而得名。在过去,人们没有什么卫生意识,医疗条件也不好,所以很多婴儿都过不了这一关。对于死婴的处理,在今天的我们看来,更是十分不人道的。旧时婴儿死后,一般都埋在牛圈里,让牛粪把骨肉俯视成粪土,然后晒干捣碎,撒到地里去。这一现象在过去是比较普遍的,所以《*原》中才有“*村家家的牛圈里都埋过早夭的孩子,家家的田地里都施过渗着血肉的粪肥”这样的话。
交农
交农《*原》中讲述了一个由白嘉轩通过鸡毛传帖发起的交农事件。交农,其实就是交农具,表示自己不再种地,是旧中国农民反抗官府剥削的一种特殊的运动形式。陕西地区早在清代的咸丰年间、光绪年间就在渭南、渭北等地多次出现过农民向官府“交农具”的运动。民国初期,*阀混战、割据一方,常常通过搜刮民脂民膏来扩充实力。于是,“交农具”的农民运动便再度兴起。
田小娥泡枣
田小娥田小娥是陈忠实浓墨重彩塑造的一个悲惨女性形象。她被强迫为郭举人泡枣,每晚睡前都有在大太太的监视下,把红枣塞入下面,第二天早上取出来给郭举人空腹吃下。田小娥是敢于反抗的,她偷偷地把红枣扔进尿盆,让郭举人吃尿泡的枣。不过,用女人的下面泡枣,不是陈忠实的杜撰,而是真实存在的。这样的枣叫阴枣或牝甘,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前秦时期的《拾遗记》就曾记载西王母下凡与穆王云雨之时,把下面的红枣取出劝他吃下的故事。直到清朝时期,也还有人记载过类似的情节。
取水伐马角
马角《*原》中有一段关于祈雨仪式的描写,白嘉轩接过烧得通红的铁铧,并将钢钎从腮帮插入口中,从另一侧取出,成功成为马角,大吼一声“吾乃西海黑乌梢”,便带领村人去求雨了。这同样也不是杜撰,而是真实的,不过现在可能已经失传了。其中的抓铁铧、插钢钎表示马角为民受刑,以祈求上天怜悯,早赐甘霖。只有经受得住这样酷刑一样的考验,才能成为马角。
碗里放麦草
冷秋月《*原》中鹿子霖的儿媳妇见阿公酒后失德,就在给他盛饭时在碗底放了几棵麦草,但自己的生理需求却因此而更加强烈了。她有意去接近鹿子霖,却被鹿子霖用同样的办法拒绝了。她从此便成了疯子,最终死于淫疯病。碗底放麦草,是妇女在受到欺辱或面对一些欲图谋不轨,但又不好明着反抗的男人,借助吃饭的机会,给碗里放些麦草,以示惩戒和反抗的作法,意思是说对方就像吃草的畜生。
棒槌会
冷先生《*原》中,孝义夫妇一直没有生下孩子,白嘉轩怀疑问题出在儿媳身上,但冷先生建议让仙草带她去一次棒槌会,如果怀上了就说明是孝义的毛病。有学者根据《*原》中“*原东南方向的秦岭山地有一座孤峰……峰上有小庙,庙里有一尊半男半女的怪神像,每年农历六月三日到六日为棒槌神会日”的描写,推论出这座山就是祝篑寺山。
陈忠实祝篑寺的古庙会恰好也在农历六月三日到六日,这时候也正是篑山的蝈蝈成熟期,很多小伙子们便来捉蝈蝈。此时又是农闲时节,很多人便到这里消暑解乏。到了晚上,朝山逛会的男女随地而眠,久而久之,免不了便出现了那种风流事儿。据说从此便有了一些毛病在丈夫身上而不能生育的女人,借庙会之机在篑山留宿借种的事。
陈忠实把这些习俗化用在《*原》的情节中,不仅丰富了作品的内容,具有了民族色彩,而且对人物的塑造起着重要的作用。透过这些习俗,我们也可以更加深入地思考我们民族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