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按:
我们都知道,古今中外的酷刑种类繁多,而酷刑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对人的肉体或精神造成极大的痛苦。对于广大吃瓜群众来说,从感同身受的意义上起到惩戒/恐吓的目的是当局者再明显不过的诉求。从传媒开始普及的那一天开始,各种残忍的酷刑影像、文字记录更是让人胆战心惊。而宗教意义上耶稣的血十字架也时刻提醒着信众痛苦与救赎的要义。但就像吃苦瓜一样,除了恐吓之外疼痛也会具有积极意义,比如对同理心的支持,对危险的警示,以及对存在感的具象化。
罗马式的圣坛(也叫杜罗圣坛)前展示着圣塞利克斯和他母亲朱莉塔殉道的场景,可追溯到12世纪中期,最初来自西班牙-加泰罗尼亚-阿尔塔里巴戈吉-博伊谷地区的圣奎尔德杜罗教堂,现在在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巴塞罗那的加泰罗尼亚国家艺术博物馆展出。照片由作者提供。
欧洲的教堂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但我还是被他们吸引了,就像被图森购物中心的Cinnabon烘焙店吸引了一样。感官上的过度刺激,夹杂着内疚情绪和对身体的敌意,这是我无法抗拒的。
不敢相信我成功地使用了这个比喻。
你看,既然从各种意义上来说,疼痛是看不见的,那么我们衡量或向他人表达疼痛的唯一方法就是语言。我想,如果我把这个不讨喜的话题藏在美味的甜点里,也许更能让人接受吧。
是这个甜品比喻起作用了?还是你现在饿了?
《耶稣受难记》(ThePassionoftheChrist,)剧照。PrimeVideo
我们人类发现的另一种表达疼痛的方式就是刻画那些明显经受着疼痛的人体。自从搬到欧洲后,我注意到这里的老教堂都有这种艺术形式。当然,有许多关于耶稣的刻画,他总是处于各种神志不清和疼痛的状态。身上满是刺伤,受伤的胸腔,鲜血混着眼泪,腹部深陷。
然后是圣母玛丽亚。在耶稣诞生的场景中,她很平静,接受着来访者,因为在历史上任何时候,对女性分娩疼痛的描述都是不可接受的,但当她抱着死去的、饱受折磨的儿子的头时,她的疼痛通常是不言而喻的。这两个场景的并存给了我们额外剂量的刺激。
还有殉道者。斩首,刺伤,煮沸,碾碎,随便你说。说到折磨殉道者,人类总是不缺乏想象力的。在许多描绘中,他们走向天堂,期待着他们疼痛的终结和极乐的开始。
“我这边已经烤好了。把我翻个面。”据说这是被活活烧死在铁架上的圣劳伦斯的遗言。圣劳伦斯是厨师和喜剧演员的守护神。巴黎圣母院。WikimediaCommons
我以前写过文章,好奇这种对疼痛的宗教崇拜从何而来。这是一个让我有点困惑的现象,因为对于祈祷和反省的地方,我个人更偏好更宁静的、令人感官愉悦的地方。也许有些植物,有漂亮的灯光,闻起来不错,有舒适的坐垫,甚至有书?好吧,听起来就是一座图书馆。
宗教里推崇不适和疼痛是一种恐吓策略?是给因缺乏治疗而遭受创伤的艺术家们一个描绘自己的机会?看到人们用优雅的方式处理疼痛,是不是给了教会成员灵感?这是以佛教徒的方式接受生活的悲剧底色?
也许都有可能。但我现在倾向的理论是,把疼痛描述为有目的的是有所裨益的。至少和我们现在感知疼痛的方式比起来是这样。现在我们觉得疼痛就是日常生活中不体面且随机的障碍,需要尽快处理和摆脱它,绝对不值得深思。
这就像是《旺达幻视》的第一集,因为她把疼痛撇到一边!那个剧太棒了。《女性家庭杂志》刊登的阿斯匹林广告(年)。genibeeonFlikr
当你去学校学习如何写小说(或者像我一样写剧本)时,你很可能会学习如何描写主人公身体的疼痛。要点就是——不要过头,不要过度描述。疼痛很无聊。没人在乎。
除非是个比喻。
小说中的疼痛总是和人物所捍卫的东西有关,和他们的追求有关。疼痛必须成为他们想要之物的障碍,必须反映出人物内心的挣扎。如果你能用它达到神奇的效果,那就最好了。没有人喜欢任意的、无意义的疼痛,它妨碍了我们的正常生活。呜呜。疼痛真恶心。可是为什么呢?那是人真实的东西啊。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身体和情感上的疼痛并不总是有意义的。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是那样随意无序,完全脱离我们的生活。就像……嗯,我说不好……感染了冠状病*,并突然患上无法消除的慢性头痛。
当然,在这个具体的例子中(这完全不针对个人,而且肯定是我刚才临时瞎写出来的),有文化因素。我们都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涉及到一个更大的话题,比如,*府如何不承担责任,不为其公民的健康负责;或者太空激光以及恋童癖圈子?我想这取决于谁在讲故事,以及他们想给别人造成多大的疼痛。
但是在我自己的故事里——关于一个热爱历史的世界旅行者的故事,我只想写一些关于雕像和纪念碑的书和博客——我不得不说,这个“慢性疼痛”的情节开始变得夸张和过度渲染了。我已经十分厌倦了。直到现在,我才把它放到具体的语境中,因为我宁愿把它全部删掉。请给我阿斯匹林吧,让我回归正常生活。
病人:我这样做会很痛。
医生:所以别那么做。
作为一个社会,我们已经尽了我们所能来掩盖疼痛,剥夺它的所有意义。
乔安娜伯克(JoannaBourke)教授在她的书《疼痛的故事》(TheStoryofPain)中写道,医学文本过去更具描述性和隐喻性。面部和身体的疼痛扭曲是医生用来判断病灶和病情严重程度的有效指示。医生们被鼓励凝视病人的眼睛,“以面容的疼痛指数来判断疾病”。
像查尔斯贝尔这样的医生认为“疼痛保护身体”,在他的病例中记录疾病和外科手术的详细说明是很重要的,特别是病人那些病态的、反复的、昏厥的或疼痛的表现。像下面这样的图片可能会让那个时候的普通人战栗不安,但今天,我们甚至可能嘲笑这有点夸张,你不觉得吗?
“天哪,我的丁丁呢?!”或者……破伤风病人的角弓反张。查尔斯贝尔爵士画(年)
人类天生就有同理心。在我们的环境中,我们甚至能捕捉到最细微的线索。哪怕只是看到他人不舒服的插图,都很难避免不舒服的感觉。老实说,我并不完全责怪医生需要立起情感屏障,以保护自己免受日常不适的冲击。
问题是,多年来,这些情感屏障以医学文本的形式出现,这些文本抹去了更具描述性的疼痛语言,取而代之的是枯燥的临床语言和中性的、无个性的形象。麻醉的发明(可以说是极好的发明)意味着外科医生可以平和地、安静地在人体上进行操作,而不必考虑病人的恐慌和疼痛的扭动。制药业的兴起有助于将这种抽离超然的态度进一步推向主流。
疼痛只是我们系统机制的一个小故障,不是我们个人故事的一部分,当然也不值得我们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