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母亲去世十周年祭,父亲去世时母亲才四十七岁,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受尽艰辛。
如今我们姊妹都已成家立业,秉承母亲优良传统高贵品质,踏踏实实做人,兢兢业业持家。
兄弟姊妹还有各自子女总共三十多口人都遵纪守法自强不息,这都归功于父母血脉传承,坚守一个农民的根本,兢兢业业做事,勤勤恳恳持家。
——题记
昨夜,你又来到我的梦中,梦中情景一切如昨,清晰可辨。
晨起,呆坐于窗前,回忆昨晚梦境,似乎与老母亲相遇重回旧日时光。同样的时间地点同样的事,总是会隔三差五出现在梦里。有时甚至怀疑,母亲似乎并没有离我们而去,只是出了趟远门,或者是走了个亲戚,或者是去了大姐家。不觉间,总是会习惯性的想想母亲,回忆一些生前的点点滴滴。以至于母亲在走了几年后,还是会经常梦见,仿佛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一起做饭,一起说话……
曾记,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的房子是很长的一溜子,开了一个小旅馆,有好几间土屋。刚进门有一个小间,母亲晚上就住在那间,相当于一个“看门老头”。但凡有客人进出,都会经过。那时,经常在黎明尚未破晓之前,“管爸”油圈圈吆喝声便会传来,调皮的我们便会从窗口叫进来“管爸”,妈妈手头宽裕时总会给我们买几个,给我们上学时带上。有时不买我们几个姊妹也会把“管爸”叫进来,望着“管爸”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半天说不出话来,(源于管爸嗓子嘶哑且严重驼背)我们便会很调皮的傻笑。
那时的我们,虽日子艰难却也有着许多快乐时光。而母亲的热情和乐善好施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前几天去村委会转,碰巧几位值班人员都在,谈起了我的母亲。都为母亲的人格点赞。说到在那艰难的岁月里,家家都生活困难,缺吃少穿,对母亲蒸的包谷面馍馍是记忆犹新。那是用发起的苞谷面,里面放了糖精,面糊稀稠样,用碗直接倒在蒸笼上的。在我们家,经常是尺五的沿边锅里,那么大的蒸笼上,一蒸就是几茏。等不到开锅,便会有很多串门的娃娃们等在灶台前,来不及存起几个,一转眼,几茏馍馍就不见了。
有时,还会煮一些土豆田根之类的。在下雨天,满街道的烂泥,大人娃娃没地方可去,都爱往我家跑。吃着妈妈煮的洋芋包谷,听着妈妈的“古今”。那时,流传着一句谚语:古今古今打古今,古今妈妈勒的花手巾”。再加上妈妈活灵活现的连说带笑,鲜活的一位古今妈妈便呈现在大家面前。给刚上初中的大姐讲的《十八万老虎下江南》,大姐将它写进作文,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
那是在我八、九岁的时候,经常性的扁桃体发作,动不动就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困难,每每发作,母亲总是会背着我去取药,顺便买些“好吃的”,在童年的印象里,这是最为温暖的时刻,依偎在母亲宽厚的背上,无比的温暖踏实。
冬夜总是会很漫长,吃完饭写完作业,便早早的爬上热炕。没有油水的肚子里到晚上睡觉时,肚子里咕嘟咕嘟直响,我们几个馋猫便会缠着妈妈买一包油炸的“甜扭角”。为了公平起见,母亲便会分给给我们每人一个,我们根本等不住细嚼慢咽便下肚了,眼巴巴的瞅着母亲尚未来得及到嘴边的美食,母亲则又会把她的分给我们一些,如此,总算得到了满足。就这样,在冬天的夜里,在烧的很热的炕上,在母亲和姊妹们的说笑中甜甜的睡去。
苦涩的童年,没有多少特别令人怀念的美好。令人念念不忘*牵梦绕的便是我们家的大炕。那是一个“通间炕”(意为:一个炕门,中间是直通子的)。如果有客人的时候,可以睡六个人。夏天还好,凑和一晚就过去了。一到冬天,四面漏风的大屋子里,冻的手脚无处安放。炕前面,有一个用大铁桶改造的炉子,那便是一家人赖以温存的希望,做饭取暖全靠它。那时一般烧的都是炕,到了晚上,有时拉倒风,炕不管如何用心的烧,除了不见火星,到处都是黑烟滚滚,熏的眼睛也睁不开。睡到半夜,客人们都冻的睡不住了,妈妈总是会起来捣炕门,又是点炕又是煽火,这样几次折腾,一晚上就亮了。早晨起来,客人们就着炉子拿着自己的干粮,熬上一罐“百罐茶”,(百罐茶,意为久煮不败的。)也算终于有点温暖了。客人们边喝边调侃妈妈:“店家的炕,死烟杠,才把人冻死了”。大家都哈哈大笑,母亲面露愧色,颇显尴尬。即便如此,有些熟客还是经常会来光顾,我想,这得归功于妈妈的美好品德吧。
妈妈说,那是好多年前,有个顾客一进们,隔门扔来一个包裹,也不知里面是啥?等旅客回来打开满满的一包裹钱,数了一数一个子儿都没少。至此后,很多人对妈妈都是非常的钦佩和信任。要知道,在那艰难岁月里,面对几个狼一样,对物质有着非常欲望的孩子,那意味着什么!
苦日子总是会很漫长很漫长,就像濒临绝境的人很难看到希望。尽管在家中我排行老六,除了有时吃不饱和冷冻之外,很没受过多大的辛苦,但依旧有些事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隐约记得是七、八岁,抑或是八、九岁,我们会常常去拾煤渣。那时的火车是蒸汽机,烧的煤,铁轨上经常会有煤渣掉落。遇上好运气,便会满载而归。医院或者单位去拾。提个篬楞,还有一个叫糟耙的神器。当然最有动力的还是妈妈给的五分钱,去“富强饭馆”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米汤,那一个上午都是暖暖的。
有次,我在刨煤渣,一个破灯泡的灯丝像刀子一样把手掌割的献血直流。颇有点“小聪明”的我,赶紧的把手踹进棉裤口袋跑回了家,回到家,鲜血渗透了棉裤。妈妈赶紧给我洗干净,包扎了伤口,直夸我聪明。说那么大的口子,要是破伤风了就麻烦了。那次的割伤,时至今日,疤痕依旧清晰可见,也是我终身的记忆。时常告诫自己生活不易,需时刻忆苦思甜,勤俭节约。
都说国有大臣,家有长子,大哥的勤快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尽管大哥在探矿厂上班,下班后会先提上铁锨去河里捞石头,平常还会去打打杂工贴补家用,但凡我们村里的都知道我家有个勤快的“好娃娃”。二哥尚在上大学,家里的条件非常艰苦拮据。三哥开始摆起了百货滩补贴家用,每天走出晚归,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那个年代,一般人的房子多是土木结构,年久失修。遇到下大雨,河里便会吹来许多的“杂木”,大哥便会邀着我们去捞“杂木”。在那浑浊的河水里,用一个大罩子把“杂木”捞出来晒干,供我们冬天烧炕用。
老天从来不会因为你失意而惠顾你。尽管家里非常窘迫,父亲却在这时候生病离开了我们。那年,母亲47岁,比现在的我小一岁,(去年,姑娘得知外公去世时外婆的年纪,惊讶的睁大了眼)无疑,对我家这是个巨大的灾难。在出殡前一晚,大家都哭的悲痛欲绝,尤其母亲更是哭天抹地,而我却一滴眼泪也没有,不懂父亲的离开究竟意外着什么?真不知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日子在艰辛中终于有了生机,就像没有一个冬天不会消失,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
包产到户责任制,自给自足。这是千万个农户开始崛起的一个伟大转机。好在家里大哥、三哥都已成人,可以挑大梁了,还有我们几个虾兵蟹将,慢慢的温饱已不是问题了。
二哥终于大学毕业了。这意味着可以吃公家饭了。在那个年代,能够上大学,能够吃上公家饭,是一件多么光宗耀祖的大事。起初,被分配到湖北工作,由于家庭困难的原因,向组织写了申请,安置到了上海。
上海,做为全国第一大城市,一切的一切对于农村的孩子都是那么好奇、充满着诱惑和吸引力。自小爱读书的二哥用他省吃俭用的工资从上海寄来了许多的小人书,也就是连环画。在那个媒体和娱乐活动都很匮乏的年代,无疑,寄来小人书的同时也带来了外面的世界。
看一本2分钱。
在电影院的一个场子里,两个歪歪唧唧的凳子,一张塑料纸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小人书。《霍元甲》《陈真》《天龙八部》《江姐》《洪湖赤卫队》……只要一放学,我便会飞快的跑到书摊上,饱览着书中的奇妙世界,收获着分分角角。等到星期天,我也会去摆摊,换换每日辛苦的大姐。那是一段幸福的时光。
借一本一天3毛钱。
由于包产到户和家里的条件,大姐和三哥初中毕业便没有再读。小书摊也由原来的摆地摊搬到了租的房子里。借书的顾客络绎不绝,非常的热闹。经常是借了上集的读者还没有还回来,另一位顾客就已经在等了。无奈只能把第二部借回去阅读。等借第一部小说的读者还回来,却等不住第二部,只能把第三部带回去看。就这样被金庸、古龙、梁羽生、柳残阳、温瑞安等等作者的武侠小说吸引着,像着了迷一样,不把一套看完誓不罢休,甚不解气。曾记得有次我为了和顾客抢看一本书而*气,各不相让。那是一套上、中、下的一套三集.第一集读完后好不容易等到第二集还回来,顾客非要借,而我也急不可待,僵持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借给了人家。
武侠小说曾一度风靡一时,颇受广大青少年的喜爱。也许,在看过两本武侠小说后,都有过行走江湖快意人生的想法与冲动吧。中学生,高中生,单位上班的人……一借便是好多本。3-4本,或者10多本。一本一天3毛,10本便是3元,借回去几天便是好几十元的收入。
记得有一位和我年纪想仿的顾客,一借便是好多本,但凡有新书,总是会一睹为快,先到先得。有一次一个顾客还书,就像变戏法似的,从上衣口袋掏出几本,腰里别着几本,裤兜里又是几本,总共掏出了九本书。非常神奇他的阅读力,带着好奇的问他,你看完了吗?他说都看完了,仅仅一天的时间,九本书,太厉害了。
还有一帮高中生,时常光顾我们家的书店,那时我正读初中。每天,定时定点,都会来我们家借书还书。有时也会和妈妈及大姐说说话,聊聊家常,而我吓的不敢多看一眼。
好日子过的向来很快,转眼间大姐到了结婚的年龄。随着大姐的结婚出嫁,租书屋便由妈妈接管。虽说妈妈也读了三年书也能写会算,但母亲的年纪毕竟大了,腿脚不是那么利索,头脑反应亦大不如前,有时顾客借了书也没有押金,便有借无还了。有时顾客自己登记,至于登记的啥,只有顾客知道了。只是可惜了那么的书,那么多的好书,倾注了二哥及我们心血的书,被一些“好书”之人连借带偷就没有了。至今回忆起来,仍感觉十分的可惜。
幸福的时光总是让人回味,又感觉是那么的短暂。可以说,这十多年是我们家最为灿烂辉煌的一段时光。兄弟姐妹们艰苦创业埋头苦干,小日子也还都算不错,四邻八舍说起来也为姊妹们的吃苦精神交口称赞。
随着又一次的拆迁,家里的老房子总算全部被拆完了,母亲也搬了家。向来勤快爱劳动的母亲又给她进了些树脂佛像,每天早出晚归去街上摆摊。其实对母亲而言,摆摊并挣钱并不是重点,儿女们都已成家立业,生活也稳定,不再为吃穿发愁。而劳动惯了的母亲总是感觉自己无所事事,总想干点啥。妈妈的摊子前总是会有一些老人和母亲说笑,小生意有时也会赚几个小钱,在同龄的老人眼里,还颇有成就感。我们几个看着母亲那么大年纪早出晚归于心不忍,曾把她的“古董”藏起来几次,倔强的母亲和我们争吵几次,终究是拗不过母亲,看着她焦急的失落的状况,对摆摊却又饶有兴致,只能听之任之了。
那段时光对母亲的晚年而言,也许是最为快乐的。收获着微薄的利润,每天又有许多朋友聊天,真是其乐融融。后来,道路改造,经过母亲房子的路前有一个坡,母亲显然力不从心拉不动了,慢慢的也不出去摆摊了。闲待在家里的日子甚是无聊,尽管姊妹们经常去陪她,孙子孙女也频繁出入,但是闲下来的母亲身体却慢慢的不如从前硬朗了。
二哥领母亲去了西安、上海等地检查,查出来了病因所在,但却没有什么特效的治疗药,只能保守治疗,吃一些辅助治疗之类的药物。领母亲逛了好多上海的名胜古迹。回来后,母亲逢人便讲,这次开了眼界了,水上游了(坐了轮船等),海底也跑了(去了海底隧道),就像一个孩子,那么爱满足。细细想来,母亲嫁给父亲,真是没有享过什么福。自小家里困难受尽艰辛,好不容易娃娃稍微大点了,父亲却去世了。日子刚好一点该安享晚年了,自己却得了病,一辈子活的真是不易。
近来,几次三番的梦见母亲,点点滴滴犹如生前,尤其那大案板上母亲及姐姐们做饭的情景;你冬夜跪在地上烧炕的情景;我生病时你背我去取药的情景;还有大炕上孩子们围着你听古今的情景,总是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我想估计是母亲又来看我了吧。
今年,是母亲去世十周年祭,听人讲,过了十年,就不会再梦见了。可是我怎么能够不梦你,怎么能够不想你,世界上,再还有谁为我们乘上热乎乎的饭菜,谁会为我们炉子边烤冰冷的袖子,攃湿的鞋……
同为中年的我,同样的体会到了诸多生活的不易。每当遇到挫折几近绝望的时候,母亲的影子总会浮现在眼前,正是因为有了母亲的坚强,我才这么多年一步步坎坷的走到现在,也学母亲做些力所能及的公益活动,帮助别人快乐自己。也更加的佩服母亲的坚毅、善良、知书达理且乐观豁达的品格,为有这样的母亲骄傲欣慰。
今夜,天空又下着雨,气温明显的凉了,呆坐在家中,回忆起母亲生前的往事,不由的泪溢满眶。歌曲《天之大》的旋律又在耳边想起:
妈妈月光之下
静静地我想你了
……
作者:武珍
征文启事:
春事阑珊芳草歇。客里风光,又过清明节。小院*昏人忆别。落红处处闻啼鴂。
咫尺江山分楚越。目断*销,应是音尘绝。梦破五更心欲折。角声吹落梅花月。
苏东坡用一首《蝶恋花·春事阑珊芳草歇》,将清明节对家人的相思描绘地刻骨铭心。
一年一度春草绿,又是一年清明时。在这慎终追远、缅怀故人、寄托哀思的时节,是否有那么一瞬间,在记忆的深处,在甜甜的梦乡,亲人的一个笑容、一句问候,让你泪流满面?
拿起一个老物件,亲人的身影总在眼前呈现。遇上一件难心事,亲人的寄语让你勇往直前。
曾经的欢笑,曾经的酸楚,曾经的点点滴滴,萦绕心间。曾经,从笔尖流露的思念。此刻,寄托在字里行间。我们,一起缅怀。
1.征稿内容:讲述与已逝亲人的点滴故事,表达对亲人的怀念。讲述已逝亲人的生前事迹,表达对亲人的怀念和从亲人事迹中学到的正能量。
2.征稿要求:稿件体裁不限,篇幅控制在字以内,可提供相关图片资料并附文字说明。
3.征稿采用:所有文稿经编审小组审核后,择优在中国甘肃网原创栏目、清明节专题编发。同时,择优在中国甘肃网“西北角”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