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消灭天花瘟疫艰难历程的回忆（二）
陈辉
抗击天花瘟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种牛痘。新中国之初，西方国家对中国实行封锁，全国六亿多人，用外国天花疫苗，谈何容易？只能用中国自己的疫苗。
中国也应该用自己的天花疫苗，因为中国才是发明天花人痘接种术的祖师国。
国际上公认的人痘接种术最早起源于中国公元10世纪，但据中国的一些史书记载，种痘始于唐朝。只不过当时种痘只是在民间秘密流传，没有公布于世。
东晋著名医学家葛洪是中国古代第一个记载天花病情并提出治疗方法的人。他在其著作《肘后救卒方》里曾经描述天花的发病过程“比岁有病时行，乃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创，皆带白浆，随決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治得差者，疮瘢紫黑，弥岁方灭，此恶毒之气”。而他给出的治疗药方则是“取好蜜通身上摩，亦可以蜜煎升麻，并数数食；又方，以水浓煮升麻，棉沾洗之，若酒渍弥好，但痛难忍”。
从葛洪开始，历朝历代的中医治疗天花基本上就是沿用他的方法：内服解毒去火的汤药，外敷消肿祛瘀的药物。不过，治疗效果不太理想。
为征服天花，中国古代的医学家曾进行过各式各样的努力和探索。在“以毒攻毒”的思想指导下，中国人首先发明了人痘接种术。
古人在长期的经验中发现一个现象：凡是得过天花又痊愈的人，终生不会再得天花。虽然古人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免疫学原理，但其实用价值已经体现了出来。善于总结的中国祖先产生了“以毒攻毒”的治疗方法：就是预先给一个人接种这种有毒的致病物质，他就可能获得对这种疾病的抵抗力。具体方法是让病情较轻的天花病人去传染正常人，病情痊愈之后，既不会造成死亡，还能让人拥有终生不得天花的能力。这种设想投入实践，就发明了一种预防天花的方法——人痘接种法。
具体操作有四种：痘衣法、痘浆法、旱苗法、水苗法。痘衣法就是让正常儿童穿天花患者的衣服；而痘浆法、旱苗法、水苗法都是把轻型天花病人身上取下来的痘浆或痘痂去接触正常儿童的鼻腔。
十五世纪，中国就利用天花患者的疮痂，干燥后加工成粉，吹往人体鼻腔，起到免疫作用。
关于中国人痘接种法的起源，说法有很多种：
1、唐代药王孙思邈的《千金方》中曾记载：“治小儿身上有赤黑疵方：针父脚中，取血贴疵上即消；治小儿疣目方：以针及小刀子决目四面，令似血出，取患疮人疮中汁黄脓傅之。”由孙思邈的生平推断，人痘接种起源于唐初。
2、清末医学家董玉山的《牛痘新书》中记载：“考世上无种痘，诸经唐开元间，江南赵氏，始传鼻苗种痘之法……”按照这种说法，人痘接种法应当起源于唐中期的开元年间。
3、清初医学家俞天池则在《痧痘集解》，原名《痘科金镜赋集解》中记载：“闻种痘法起于明朝隆庆年间（年至年）宁国府太平县（今安徽太平）……由此蔓延天下。”时间、地点更加详细，起源于明朝隆庆年间的太平府。
根据清代名医邱熺的《引痘略》中的指导，清代以来中国人接种牛痘的主要方法是：用小刀片蘸取少量牛痘浆，然后在臂膀上划出一个一至两公分长的伤口，接种成功。
目前史学界的主流看法是，人痘接种法在官方层面首次推广应当是明朝隆庆年间，但最早的出现时间应当在唐代，不过那个时候只是在民间小范围的流传。
人痘接种法得到全面普及，是在清朝康熙年间。清朝发迹于远离中原的东北地区，很少接触天花，导致他们缺乏对这种疾病的免疫力。因此，清军入关之初深受天花迫害。上文提到的清朝豫亲王多铎、顺治帝均死于天花，死的时候都不超过40岁。因此，在天花下侥幸生存下来的康熙帝比较重视天花的预防工作。
康熙二十一年（年），他下令在全国普及人痘接种法。他晚年还曾经在《庭训格言》中对自己的子女们说:“国初人多畏出痘，至朕得种痘方，诸子女及尔等子女，皆以种痘得无恙。今边外四十九旗及喀尔喀诸藩，俱命种痘；凡所种皆得善愈。尝记初种时，年老人尚以为怪，朕坚意为之，遂全此千万人之生者，岂偶然耶？”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出康熙帝对于自己普及人痘接种法的贡献是相当自信的。的确，人痘接种法的全面普及极大地降低了清朝的天花死亡率，这也成为清朝人口数量暴涨的一个重要因素。
起源于中国的人痘接种法在全人类与天花的抗争中起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法国哲学家伏尔泰就曾经赞扬道：“我听说一百年来，中国人一直就有这样的习惯；这是被认为全世界最聪明、最讲礼貌的一个民族的伟大先例和榜样。”
中国人痘接种法后来传入日本、俄罗斯、土耳其，后经土耳其传入欧洲。年，随着因得过天花而继承皇位的康熙执政，人痘接种开始从民间走进皇宫，种痘术开始在全国得以提倡和推广。康熙特意把一些富有种痘经验的医生调进皇宫种痘。
年来华的法国耶稣会传教士殷宏绪，通过给中国宫廷医生送礼，从而搞到了3个人痘接种的处方。他通过这3个处方，向西方人全面介绍了中国的人痘接种技术。
其实早在年，俄国就已派医生到现在的北京来学习人痘接种。回到俄国的医生们，很快把人痘接种术传到了土耳其。年，蒙太古夫人跟随担任英国驻土耳其大使的丈夫，从天花流行的英国到土耳其赴任。她发现土耳其人故意让一些孩子接触天花病人的衣服或用品，这些孩子会感染天花，但一般症状都不重，更重要的是，这些孩子，一生就不会再得天花了。
年3月，蒙太古夫人让大使馆医生为她年幼的儿子接种了人痘。年，返回伦敦的蒙太古夫人开始积极宣传人痘接种术。当时的英国人并不相信，拒绝接受。蒙太古夫人经过多方游走，最终说服了当时的英国国王乔治一世，在伦敦新兴门监狱中6名被判死刑的犯人接种以后没有发生天花的感染，医生认为这个试验获得了成功。后来开始推广到英国全国。18世纪末，中国人痘接种法很快普及到了欧洲和美洲，挽救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但人们也发现中国人痘接种并不是绝对安全的，有大概2%的死亡率，而且往往会留下一些诸如耳鸣之类的后遗症。一个名叫爱德华·琴纳的英国医生，决心要找到一种比接种人痘更安全的方法。
年，琴纳回到家乡伯克利开起了诊所。一天，一位来看病的挤奶女工和琴纳谈起种痘的事情。这位女工用轻松的口吻告诉琴纳，她得过牛痘，因此就不会染上天花。
詹纳发现，牛痘的病情症状比天花轻得多，它从不曾令牛死亡，更不会令人死亡，况且人在感染牛痘痊愈后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48天后，詹纳再次做了一个大胆的实验，将从天花患者脓疱中提取的液体（天花病毒），再一次滴在了菲里普斯被手术刀划破的手臂上，但让人兴奋的是，菲里普斯并没感染上天花，他的免疫系统抵抗住了天花病毒的侵害。
8岁的男孩菲里普斯的父母都是牧场的工人，他们甘愿让自己的孩子冒患上天花的危险让詹纳进行实验。为了感谢他们，詹纳拿出自己行医的积蓄为这家人建了一所房子，据悉，这座房子至今还被保存在英国格洛斯克郡，以示纪念。
牛痘是发生在牛身上的一种传染病，如果挤奶工的皮肤上有伤口，就很容易被感染。通常，人感染牛痘大约经过3周～4周就可以痊愈，没有别的不良反应，更不会因此丢掉性命。
难道牛痘接种就是预防天花安全而有效的方法吗？它可不可以用来代替人痘接种呢？年7月1日他给克服了牛痘接种反应、身体已经痊愈了的病人接种了天花病毒。结果，病人因为接种了牛痘而对天花产生了抵抗力。世界上第一次人体接种牛痘的试验成功了。
后来，琴纳又给23个人接种了牛痘，痊愈以后，再给他们接种天花病毒，结果，这些人的反应一模一样。在人痘接种术传入英国70多年后，琴纳发现人类可以用牛痘用来预防天花。
牛痘接种法最大的优点就是安全性大大提高，因为人感染牛痘之后除了会引起轻微的淋巴结炎之外，不会起痘，更不会致命。琴纳无私地将这项技术贡献了出来，年，琴纳自费发表了题为《牛痘的成因与作用的研究》的论文，想要向全英国宣传推广牛痘接种法。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已经基本完成近代社会转型的英国居然强烈抵制琴纳的牛痘接种法，甚至有人直接说琴纳是沽名钓誉的骗子，还有人说接种牛痘之后会让人身上长出牛的犄角和体毛。
面对非议和诋毁，琴纳并没有退缩，与年又陆续发表了五篇介绍牛痘的文章，并回到家乡继续给当地百姓接种牛痘，功夫不负有心人，牛痘接种法的优点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仅仅数年时间，天花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大大下降，英国官方终于予以承认。
那时，天花正在导致着成千上万的人死亡，而这个实验成功后，詹纳劝说英国王室率先种了牛痘，之后，从欧洲到美洲，接种牛痘疫苗得到普遍推广，天花的发病率直线下降。
英国议会分别于年和年给琴纳颁发了1万和2万英镑的奖金。在之后的十几年的时间里，牛痘接种法传遍了欧洲大陆和美洲。
到了年，美国人人都要领取一个纽扣大小的证章，上面写着：我已接种。而在俄国，第一个接受牛痘疫苗接种的孩子被起名为：瓦辛诺夫（Vaccinov，即牛痘），并由国家供他上学。
清嘉庆十年（公元年），从中国传出去的人痘接种术，经过改良成为牛痘接种法，在世界上转了一个大圈子之后，又回到了它的故乡。据考证，年，一位名字叫哈威脱的葡萄牙医生，将牛痘疫苗从马尼拉带到了澳门。此后，英国医生亚历山大·皮尔逊，又把牛痘疫苗由澳门带到广州。为了在中国推广牛痘接种，皮尔逊撰写了一本《新订种痘奇法详悉》的小册子。后来这本小册子传到了朝鲜和日本。
还在牛痘传入中国之初，中国就有人积极参与了牛痘的接种和推广，最突出的代表人物就是邱熺。邱熺，字浩川，广东南海人。年，邱熺在澳门经商，当牛痘接种法传到澳门的时候，他就在皮尔逊手下帮助皮尔逊种牛痘，并掌握了这个技术。邱熺将十几年间种痘的方法和经验详细记录，写成了《引痘略》一书，牛痘接种很快就被国人接纳了。
年在广州成立我国第一个牛痘局，推广牛痘技术。
年以后牛痘局在我国各大城市纷纷建立，提高了种痘成功率、降低了危险性。
虽然种痘能预防天花，但对全国人口进行天花的预防控制和彻底消灭必须依靠全民普种运动，而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正经历着内忧外患，医疗卫生体系遭受到严重破坏，公共卫生事业一度停滞，再加上当时经费和痘苗有限，接种疫苗缺乏统一规范，并且人们对接种牛痘的认识不足，所以始终未能实现天花的有效控制和消灭。
新中国用自己的天花疫苗，不仅是因为中国是世界人痘接种术的发明国，最重要的是中国天坛疫苗已经问世。
中国天花疫苗的发明者是齐长庆和汤非凡。
齐长庆，年12月26日出生，北京人，满族人。中国现代生物制品科学的重要开创者和奠基人，中国天花疫苗毒种“天坛株”之父，中国狂犬病疫苗毒种“北京株”、中国医学实验动物学的创建者和奠基人、发明家。
年任国家卫生部兰州生物制品研究所前身西北防疫处处长，年至年12月任国家卫生部兰州生物制品研究所所长。年享受政府特殊津。
年以中学肄业学历考取陆军兽医学校，年以优异成绩毕业。
年3月，我国第一个防疫机构中央防疫处在北京天坛成立，齐长庆被推荐任技术助理员，4年后任该处痘苗室主任。
年他被选派到日本东京帝国大学传染病研究所进修一年，主要学习破伤风抗毒素的制造和疫苗生产。回国后，在原单位管理生产并兼作研究工作。
年2月，一名西北军士兵刘广胜，患医院。医院采取患者带脓的疱痂接种在猴皮肤上，待猴出痘后又转种另一只猴，如此再传一代。之后又将从猴体上取得的疱浆接种家兔的皮肤和睾丸，连续传三代，再转种牛犊皮肤上。
采集第三代牛皮肤上的痘疱作为生产痘苗用的毒种，被命名为"天坛株"痘苗病毒。以后将此毒种（痘疱）浸泡在60％甘油中置冰箱保存。每年生产前，取出痘疱加适量生理盐水研磨成匀浆在家兔皮肤上传3～4代，再接种牛犊皮肤经育疱后收取之痘疱作为生产用毒种。中国"天坛株"痘苗从此问世。
年在天花经验交流会上，有人将“天坛株”和“苏联株”进行比较，并用Lister株(国际参考株)、Danish株(强毒株)和EM-63株(弱毒株)作为对照。经过3年的实验证明，“天坛株”的免疫原性最好；动物试验的免疫反应接近强毒株，初种小儿的免疫反应与苏联株无区别，苏联株的子痘发生率高于天坛株，这些结果都给予了天坛株正面的肯定。中国消灭天花比全球消灭天花提前了20年之久，“天坛株”功不可没。如今，“天坛株”已改造成非复制型病毒疫苗载体株，为新型疫苗研制继续发挥作用。
据董树林《天花疫苗天坛株的应用研究进展——本文为庆祝兰州所成立80周年而作》阐述：中国消灭天花，完全是靠中国的“天坛株”疫苗的预防接种，与琴纳的牛痘苗没有直接关系。而且不但中国，就连世界各国消灭天花包括琴纳所在的英国本身使用的Lister疫苗，也是天花病毒减毒株，而不是琴纳的牛痘苗。在消灭天花的过程中，据世界卫生组织估计，使用Lister疫苗的国家约占2/3；其余如中国采用“天坛株”、前苏联以及东欧等社会主义国家用Tashiken株和莫罗佐夫株，也都是应用自己选育的天花疫苗。中国消灭天花“天坛株”功不可没，齐长庆先生功不可没，天花疫苗研究人员功不可没。
新中国成立后，齐长庆仍被任命为国家卫生部兰州生物制品研究所所长。
齐长庆建立的“天坛株”痘苗毒种，为中国预防和消灭天花作出了卓越贡献。年齐长庆病逝，享年96岁。
汤飞凡，后人不知道他，但历史没有忘记他，中国消灭天花的功绩记着他，中国种牛痘疫苗急着他。
汤飞凡，年7月23日出生与于湖南醴陵汤家坪，著名微生物学家、病毒学家。曾任卫生部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研究员、所长，被尊称为“中国疫苗之父”。汤飞凡是世界上发现重要病原体的第一个中国人，也是迄今为止唯一获此殊荣的中国人，是离诺贝尔奖最近的中国人。
年汤飞凡从湘雅医学院毕业，获医学博士学位；年被推荐去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学习；年回国，先后担作上海中央大学副教授、上海医学院教；年赴英国国立医学院研究所进修；年回国,被任命为中央防疫处处长。
汤飞凡长期从事微生物学、病毒学和免疫学的研究。他是中国第一位投身病毒学研究的华人。汤飞凡是中国微生物科学的奠基者，也是享有世界声誉的著名微生物学家之一。他领头创立了中国第一个微生物学研究基地，创建了中国第一家生物制品检定机构，领衔研发生产了国产狂犬病疫苗、白喉疫苗、牛痘疫苗等多种疫苗和世界首支班疹伤寒疫苗。
年，汤飞凡带领工作人员成功地回收利用废琼脂，采用乙醚处理牛痘苗杂菌，改良马丁氏白喉毒素培养基。
解放战争时期，他带领有关人员赶制出10万份牛痘疫苗，支援解放区。后来改进生产方法，制出大批优质牛痘疫苗，推动了全国规模的普种牛痘运动。
年，汤飞凡当选为国际微生物学会常任理事。
新中国成立后，汤飞凡被委以重任，担任了中共中央卫生部生物制品研究所所长、中共中央生物制品检定所所长。
年底，汤飞凡采用牛痘“天体毒种”和乙醚杀菌法，能快速制出大量优质的牛痘疫苗，卫生部生物制品研究所在简陋的条件下迅速增加了痘苗产量，每天产量已超过10万支，中国50年代就实行普种牛痘，卫生部年10月报告，全国天花发病人数减少一半。为了扑灭天花，汤飞凡使天花病毒在中国绝迹做出了突出贡献。最终，中国在年就消灭了天花，比全球消灭天花早17年。
右三：汤飞凡
年，察哈尔北部鼠疫流行，他带领一个突击小组，赶制出中国自己的鼠疫减毒活疫苗。
朝鲜战争期间，为防止帝国主义的细菌战，汤飞凡承担对黄热病疫苗的研制工作，领导易有年等解决了病毒毒力变异问题，并制成中国自己的黄热病减毒活疫苗。
年，汤飞凡寻找沙眼病原体，成功分离出沙眼病毒，这项科研成果解决了困扰世界数千年的传染病。年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
年，在汤飞凡指导下，吴绍元分离出中国第一株麻诊病毒M9。组织细胞培养技术的建立，不但使麻疹病毒分离成功，而且为制造脊髓灰质炎和麻疹疫苗奠定了基础。
年9月30日，在所谓“拔白旗”的运动中受辱，自缢身亡。年，国家卫生部为其平反昭雪。
年5月，在巴黎召开的第25届国际沙眼防洽组织大会上，为故去汤飞凡颁发防治“沙眼金质奖章”。年11月，国家追授汤飞凡成功分离沙眼衣原体科学发明奖。为纪念汤飞凡的卓越贡献，邮电部于年11月22日发行了汤飞凡纪念邮票，以此来纪念这位伟大的科学家。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预防天花用的就是汤飞凡发明的牛痘“天体毒种”及乙醚杀菌法和齐长庆研制的“天坛株”痘苗。
本文来自撰写完稿的《新中国抗疫史》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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