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女作家缅北遇险,至今仍未走出
野人山上的魂01原创萝卜头真实战争故事
大家好,我是罗伯特刘。
我这人平时恐怖片都不敢睁眼看,但最喜欢听灵异故事。
我的好朋友李小蛮最擅长讲这类故事,其中有个故事对我们俩都影响至深。
她讲得越真诚,大家就觉得越诡异。
大家越害怕,她就越想解释清楚,故事于是成了饭局上的重头戏,每次听完大家都会陷入沉思状,宛若一场精神洗礼。
这是她在缅北遭遇的一次极端危险,她说:“我精神上再也走不出来了。”
年2月,我再次进入神秘的金三角。
黑色皮卡行驶近四个小时,转进一个山谷,灿烂的阳光不见了,眼前是阴森的森林。
刹那间,一道闪电掠过天际,暴雨倾泄而下,坐在副驾驶的我,手不由得紧紧扳住了座位扶手。
突然,前方一块巨石飞滚直下!
说时迟那时快,司机阿莫一脚刹车,车头猛地滑向右边的深渊,我的心咯噔一下好似坠下山崖,紧紧闭上眼睛。
听天由命间,一根粗壮的荆棘扯住了打滑的车轮,皮卡没有滚下深渊,扑面而来的滚石堵住狭窄的路面。
还在我惊魂未定中,暴风雨戛然而止,阿莫气急败坏地扑下车,想将挡路的滚石挪开,无奈暗黄的山石纹丝未动。
沮丧的阿莫吩咐我留守车内,他去附近村庄找人帮忙。
我独守车中,只见路旁一棵龙眼树,绿色的树冠滴答着清亮的水滴,褐色的树干上竟然有一块铁皮红字标牌。
弯弯曲曲的缅文下方,一排醒目的繁体中文——林伯機械修理。
我的心怦怦跳,每当生命中至关重要的时刻,这种奇特的感觉就不期而至。
这也许就是女人的第六感预示。
我出生在云南昆明,本职工作是个药剂师,但源于家庭的教育,理想主义无可救药地蔓延在我的生命里。
九十年代初,为了追寻一段爱情,我只身前往俄罗斯,开始了两年多的俄罗斯、欧洲、东南亚各国的漂泊写作之旅。
回到昆明后,不安分的血液一直在我身体里涌动。年春天,我决定前往神秘的金三角,想看异域风情,更想看罂粟花下的杀戮,和金钱背后的罪恶。
金三角地区帮派林立,一不小心,便会死在乱枪之下。我牢牢记着当年法新社记者的忠告,要想完成梦想,必须找到金三角的老大。
金三角大烟交易市场
在突破一道道关卡,寻求到金三角老大保护的同时,我也零距离接触了金三角的女人们。
豪宅的孤独妻妾、美丽多情的阳光女子,嗜赌如命的白领丽人,纯朴善良的艳舞女郎……
她们的生活,让从都市去的我感到新鲜和诧异,我记录下她们的故事,成了当时的畅销书,大家叫我“春城三毛”。
在各种签售会之间,我也成了媒体笔下有故事的女人,大家更想窥探我是如何周旋于金三角的大佬之间。
出版社还在向我约稿,我准备再次重返金三角,续写那些女人的故事,这次的目的地是缅北重镇——密支那。
我在金三角采访时的留影
司机阿莫是个华侨青年,出境后我们一路轻松聊着天,这是旱季,密支那最好的季节,正常不会下雨,暴雨就更加少见了。
但此时我却被暴雨困在山谷中,阿莫吩咐我留守车内不要乱跑,他去附近找村民来搬开拦路的山石。
出门在外,接受意外的惊吓和惊喜,都是必备的心理素质。龙眼树上铁皮红字的标牌箭头,像个巨大的诱惑,我决定下车看看。
箭头指示的小路两边树林缠绕,如烟的湿雾,枝叶上的雨水还嘀嘀嗒嗒,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鲜润的气息。
鞋底粘湿的泥草发出吧唧吧唧声,我径自沿着小路走去,穿过了一片开着黄色小花的陌路,看到几间简陋的铁皮屋背靠山岗。
铁皮屋前几颗常见的芭蕉树,青砖的墙上挂着——“林伯機械修理”。
在房后茂密的林荫下,开满了白色的小花,我看见一位矮个白发老人,身材瘦削,目光如炬,犹如风干老木头的脸上有种特别的神采。
“女娃子,中国来的哈?”
浓重的四川口音,准确的判断力,让我大吃一惊,他怎么知道我是中国来的?
“我当然知道,特意在这里等你。”
又让我一楞,更多是好奇。我伸出手去,老人用仅有的右手和我握手,很有力,手背上一道醒目的疤痕。
“四川宜宾的,已经60多年没有回家了!”老人平静地说。
他是指示牌上的林伯吗,他为什么60多年没有回过家?
老人接着告诉我,他叫林国伟(音),黄埔14期毕业,国民革命军机械化军第5军96师团迫击炮连的一名军官,民国三十一年与日本人打仗出来的。
我算了一下,那是年,中国抗战最艰难之际。
我之前在金三角时也遇到一些国民党老兵,他们都是败退后滞留在此,有的成了毒枭,或者毒枭的军师。
金三角大佬的警卫队长陪同我采访
现在眼前的老人说自己是来此打日本人,我根本不相信。只是好奇他打完仗为什么不回家,还要来这人迹罕至的偏僻山谷。
林伯迎着我的困惑,转向身后,那是两尊长满苔藓的墓陵:
“壯士离故土肝膽照山河”、“祭袍澤金光雷”、“祭袍澤劉玉祥”。
青石墓碑上的褚色繁体大字,在下午的阳光下赫然显目。
林伯是个守陵人。
林伯说,他是年随中国远征军出国抗日,战事失利后只能撤退野人山。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中国远征军、野人山。
林伯说他们进野人山之前,在密支那以西的莫的村,部队只能把全部机械化装备全部烧毁。
当时还有余名伤兵,不愿拖累部队,更不愿受俘虏之辱,齐声请求“留点汽油给我们吧!”
林伯告诉我,他永远不能忘记那个夜晚,火光映红天际,痛苦凄厉的哀号撕破耳膜,人肉烧焦的气味扑进鼻腔,战友在烈火中挣扎变形的身体刺痛眼睛。
血气冲天,惨绝人寰。所有在场的官兵掩目恸泣,对天作揖,黑压压的一片长跪不起。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此事,非常震撼,也感到不可思议,人怎么能够忍受自焚之痛?
中国远征军进入野人山时,正是缅甸雨季,天天都是暴雨,山谷沟菁洪水汹涌,稍不留神,人就被冲没了。
潮湿的原始森林内,蚂蝗、蚊虫以及千奇百怪的小巴虫到处皆是。蚂蝗叮咬,破伤风病随之而来,疟疾、回归热及其他传染病也大为流行。
一个发高热的人一但昏迷不醒,再加上蚂蝗吸血,蚂蚁侵蚀,大雨冲洗,数小时内就会变为白骨。
土著导游早跑得不知所踪,部队像散兵游勇在原始森林里转来转去,有时走了几天又走回原地。
林伯和两个老乡结伴而行,仨人相约不管谁活着,就要带死去的兄弟回家,不能留在异国丛林做孤魂野鬼。
老乡刘玉祥在过一个山沟时,身上的军用水壶被洪水冲走,没有水壶烧水,喝了生水得疟疾,拉肚子虚脱而死。
林伯和金光雷带着他的骨灰,九死一生走出野人山,到了印度编入驻印军。美国史迪威将军为总指挥,他坚信只要训练得当,中国士兵也是能打胜战的。
史迪威视察驻印军
在史迪威的斡旋之下,中国政府发出“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动员令,吸收国内大量的青年学生、爱国志士空运至印度集中训练。
远征军驻印军蛰伏磨剑、秣兵厉马,两年后全面展开缅北、滇西大反攻,与日军浴血奋战,复仇雪耻。
途径野人山时,漫山遍野还洒落着弟兄们的尸骨。林伯部队反攻到缅北密支那时,兄弟金光雷阵亡,林伯也受伤失去了左臂。
为了生存,林伯流落在金三角给地方武装做军事教官,50多岁时才回到了这里,凭之前在炮兵营练就的机械本领,开了个机械修理小作坊为生。
“我自己都回不去,只能在屋后为他们立了衣冠冢,等机会再带他们回家。“
林伯每天都会对着墓碑和兄弟俩说话,他相信有一天祖国的亲人,一定会来接他们回家的。
我虽然诧异,但对远征军还是没有概念。出于写作者的敏感,我问林伯,你们撤退野人山的有女兵吗?
有啊,军部政工组,报务翻译,医院,救护,好多都是女兵。野人山这鬼地方,男人都受不了,更不要说是女人了。
林伯说有两百多个女兵,但他知道,只有几个爬出野人山。
我只是一个爱好风花雪月的城市女青年,冒险进入金三角,周旋于毒枭大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