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钩沉》,浓缩历史精华;曲径通幽,遇见不一样的“中国”。
时势造英雄。一个社会陷入动乱后,既有的社会秩序和规则被打破,各色人等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大浪淘沙始见金,一些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人因风云际会而崭露头角,青史留名。
秦末汉初的樊哙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上)樊哙的职业经验救了刘邦
今天要讲的成语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发明人”是屠户出身的樊哙。当然,作为一个粗人,樊哙的原话不可能这么文文绉绉,所以这要归功于太史公的生花妙笔。
熟悉“鸿门宴”的人都知道,想当年,项羽得知刘邦先行进入函谷关,攻破咸阳后,“珍宝尽有之”,当即勃然大怒,决定对刘邦发起致命一击。
不料,这一“*事秘密”被项羽的叔父项伯泄露给了刘邦的重要谋士张良,张良立刻汇报给了刘邦。最后,在张良和项伯的谋划下,次日一早,刘邦带领百余随从战战兢兢来到鸿门向项羽谢罪。
抬手不打笑脸人。项羽转怒为喜,亲切会见了刘邦,并摆下宴席盛情款待。觥筹交错间,刘邦深情回忆了在楚怀王的正确领导下,两人分进合击,共同反抗暴秦的动人事迹和鲜血凝结的兄弟情谊,并强调指出,咸阳是楚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本人和手下也完全听从项王的指挥。
贵族出身的项羽被从小混社会的刘邦蒙蔽了双眼,但范增是个明白人,见项羽犯糊涂,便让项庄以舞剑助兴为名,伺机刺杀刘邦,却不料被见见钱眼开、吃里扒外的项伯阻挡。
张良见事态紧急,偷偷溜出宴席去找樊哙。樊哙强行闯入“宴会厅”,一番义正辞严的说辞打动了喜欢英雄的项羽,让刘邦得了喘息之机。
随后,刘邦借如厕为名和樊哙等人走出大帐,想趁机溜走,但又害怕项羽追究。关键时刻,樊哙的职业经验救了刘邦,他说:“做大事不顾忌小细节,行大礼不顾念小谦让。现在人家是刀和案板,咱们就像鱼、肉,还告什么辞?”
一语惊醒梦中人,刘邦让张良向项羽辞行,自己则丢下所有随从,骑马从小路溜之大吉,樊哙等四人持剑步行,抄小路而回。
(下)大反转:刘邦为刀俎,樊哙成鱼肉
有这样一种说法,同样是稻草,绑在大闸蟹身上就是大闸蟹的价格,扔在水沟里就是烂草。
樊哙原本是出身寒微,早年以屠狗为业,但因为是刘邦的老乡兼好友,从而“附驥尾而行益显”,最后官至大将*、左丞相(侯爵),并做了刘邦的妹夫(妻子吕嬃)。
一直以来,樊哙很受刘邦信赖。起义伊始,樊哙为刘邦的贴身骖乘,在此后的战斗岁月里,樊哙跟随刘邦南征北战、东挡西杀,立下赫赫战功。
与一般人心目中的“武夫”不同,樊哙虽出身寒微,但见识颇不一般。当年刘邦攻破咸阳,见到富丽堂皇的秦国宫殿后,动了好好享受一番的念头,关键时刻,樊哙和张良晓以大义,苦苦相劝,说服刘邦还*灞上。
事实证明,此举不但具有战略眼光,而且让项羽在鸿门宴上少了杀刘邦的借口。
西汉建立后,异姓王不断反叛,樊哙又成了剿灭叛*的主要将领,被刘邦屡次提拔封赏。
据有关人士统计,樊哙一生,在跟随刘邦作战时,共计斩首级,俘虏人;单独领兵时,共打败*队7支,攻下城邑5座,并平定6郡52县。俘获丞相1人,将*12人,将官11人。(据百度百科)
由于关系特殊,樊哙深受高祖信赖。有一次,刘邦病重,讨厌见人,诏令守宫侍卫禁止所有大臣晋见。以周勃、灌婴为首的大臣急得团团转,却一连十几天不敢入宫。
最后,樊哙带领几位大臣径直闯入了刘邦的内宫。此时,刘邦枕着一名近侍的大腿睡觉。樊哙痛哭流涕说:“当年咱们起义时,陛下何其强壮。现在天下已定,为何如此疲惫?你现在病重闭门不见大臣,朝中震动,如果再出个赵高怎么办?”刘邦听后,一笑而起。
然而,往日战友此起彼伏的造反还是从心理乃至身体上击垮了刘邦。前年,刘邦在征伐英布时为流矢射伤,大概得了破伤风,刚回长安就病倒了,偏偏此时又传来了燕王卢绾叛乱的消息。刘邦于是派樊哙代自己出征。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厢樊哙刚走,有人便中伤樊哙说:“陛下,我可听说了,樊哙和吕后串通一气,等陛下百年后就图谋不轨,您可要早做打算。”
刘邦原本就对吕后屡屡干预朝*非常不满,对异性大臣越来越不放心,一听这话,勃然大怒,立刻召来陈平,计划临阵换将,由陈平以传诏之名赶到樊哙大营,出其不意杀掉樊哙,以周勃取而代之。
樊哙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生忠心耿耿却被阴险小人一句话推向了断头台。
好在陈平是个情商极高的明白人,半路上,他告诉周勃说,皇帝在气头上一时愤怒要杀樊哙,难保以后不会后悔。而且樊哙是吕后妹夫,咱们杀了樊哙,吕后和妹妹肯定怀恨在心,以后咱们就危险了。
周勃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最后两人商定,按原计划抓捕樊哙,但不能立刻处死,而是押解回长安,由皇帝看着办。
幸运或者不幸的是,陈平等人还未到长安,便传来了刘邦驾崩的消息。执掌大权的吕后立即赦免了妹夫樊哙,让他官复原职。
前年,樊哙去世,谥武侯。
樊哙走了,但据说,他精心研制的独门美食——鼋汁狗肉流传至今,成了樊氏家族传家宝。要知道,当年身在公门的刘邦之所以和樊哙称兄道弟,就是因为喜欢他馋这一口,没钱就赊账,赶都赶不走。
一招鲜,吃天下,岂虚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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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至*门,见樊哙。樊哙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迫矣,臣请入,与之同命。”
哙即带剑拥盾入*门。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哙遂入,披帷西乡立,瞋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项王按剑而跽曰:“客何为者?”张良曰:“沛公之参乘樊哙者也。”项王曰:“壮士,赐之卮酒。”则与斗卮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项王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於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啗之。项王曰:“壮士,能复饮乎?”樊哙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豪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霸上,以待大王来。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大王不取也。”项王未有以应,曰:“坐。”樊哙从良坐。坐须臾,沛公起如厕,因招樊哙出。
沛公已出,项王使都尉陈平召沛公。沛公曰:“今者出,未辞也,为之柰何?”樊哙曰:“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於是遂去。
——《史记?项羽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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